导演皱眉。
“节目开始前，我们已经做过背调了，她家确实很困难，母亲有病，父亲收入微薄，这些都没问题。”
没问题？
我冷笑。
前世直到死，我才知道杨丽的父母早就和节目组串通好了，就等着借这个机会攀上我们家。
妻子走过来，压低声音：“家里又不差这点钱，供她读书也没什么吧？你现在这样，观众会怎么想？”
我语气坚决，“她这种人，不配。”
妻子怔住，显然没想到我会把话说得这么难听。
她犹豫了一下，拉着我走到角落：“你到底怎么了？注意点形象行不行？”
我深吸一口气，压低声音：“如果我说，这一切都是个陷阱，你信吗？”
“什么陷阱？”她一脸茫然。
“杨丽和她父母，根本不是表面上那么单纯。”我盯着她的眼睛，“前世我们收养了她，结果小雨死了，我们也死了，她继承了一切，带着她父母住进了我们的房子。”
妻子脸色变了：“你在胡说什么？”
“我没胡说。”我握紧她的手，“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荒谬，但你必须信我。”
她嘴唇微微发抖，眼神里满是挣扎。
半晌，她才低声说道：“就算你说的是真的，可现在节目在拍，你这样强硬，公众会怎么看你？”
公众？
我扯了扯嘴角。
前世我就是太在意别人的看法，才会一步步走进他们的圈套。
“我不在乎。”
然而就在这时，导演走过来，语气复杂。
“杨丽说，她想主动结束录制，回大山去。”
3
杨丽退出节目的消息像一颗炸弹，瞬间引爆全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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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手机不断震动，微博私信里塞满了恶毒的诅咒。
“有钱了不起？迟早遭报应！”
“看看杨丽哭红的眼睛，你晚上睡得着吗？”
“建议查查这人有没有偷税漏税，绝对不干净！”
我用力扣下手机，屏幕上的字却像烙在脑子里一样挥之不去。
电话再次响起，是女儿。
“爸！”她的声音带着哭腔，“节目组说杨丽走了？你到底对她说了
前世，从小养尊处优的女儿主动提出参加变形记。
为此，她跟大山里的一个穷丫头交换了身份。
节目期间，女儿可怜她命苦，让我收她做养女。
我欣然答应，不但办理了领养手续，还在节目里承诺供她读完大学。
殊不知，节目还没结束，女儿就在大山里失足掉下悬崖，死于非命。
我和妻子赶往大山的路上，也遭遇车祸，双双殒命。
死后，养女继承了家里全部遗产。
还带着她的父母，住进了我家。”爸妈，从此以后，我们就可以过上他们的生活了。”
再睁眼，我回到领养当天。
当场提出，要终止节目。
1
“天啊，这女孩太懂事了！”
“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，心疼死了。”
“看看人家，再看看我家那个祖宗，真是没得比。”
自从开始录制这档变形节目，家里装满了机位。
在镜头前，杨丽总是显得那么乖巧，承包了所有家务。
此时的她，正低着头，动作麻利地擦洗着灶台。
她的袖子卷到手肘，露出纤细却略显粗糙的手臂。
惹得直播间网友，一阵心疼。
我站在客厅，冷眼旁观。
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是精心设计过的，擦完灶台，又去整理碗筷，甚至连筷子摆放的角度都一丝不苟。
“叔叔，您坐着休息吧，这些活儿我来就行。”她抬头冲我笑了笑，眼神清澈，像是真的毫无心机。
我没接话，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。
装得真像。​
这时，电话铃声突兀响起，屏幕上跳动着女儿的名字。
我立刻接起来，语气不自觉地放柔：“小雨？怎么了？”
重新能听到女儿的声音，我的眼角也不由有些湿润。
“爸！”
女儿的声音轻快，背景音里还能听到山间的风声，“这边风景可好了，我学会了好多东西！”
“那就好。”我握紧手机，喉咙有些发紧，“有没有吃苦？”
“没有啦，叔叔阿姨对我可好了。”
她顿了顿，声音低了几分，“爸，杨丽的爸妈。真的挺不容易的。”
我手指微微收紧。
“她家连个像样的床都没有，她妈妈身体也不好，连药都舍不得买。”
女
什么？”
我攥紧手机，节目组的监听让每个字都成了公开审判。
“小雨，这节目我们不录了，你现在就回家。”
“回家？”女儿突然拔高声音。
“你知道她爸妈住的什么房子吗？屋顶漏雨，墙缝里都是老鼠！”
“就因为你，她现在要回去那种地方！”​
我咬紧牙关，只能无奈解释：“回来我慢慢解释。”
毕竟，前世的事，我就算说了，又有谁会信。
“解释什么？”女儿的声音突然冷下来，“解释你怎么忍心毁掉一个女孩的人生？”
电话挂断的忙音像一记耳光。
我只能庆幸，至少不领养杨丽，她就没有杀我女儿的动机。
眼下当务之急，是尽快把女儿接回来。
哪怕，如今的她，不理解。
但总会有真相大白的那天。
然而，回到家，推开门时，我不由愣在原地。
杨丽系着围裙正在擦茶几，餐桌上摆着热腾腾的三菜一汤。
“叔叔。”她慌乱地站起来，手指绞着围裙边，“我想着临走前再给你们做顿饭。”
镜头忠实地记录着她泛红的眼眶。
随后，杨丽转身，从房间里拎了一个袋子。
里面整齐码着我们给她买的所有东西。
“衣服都洗干净了，书包也没用过。”她声音发抖，“谢谢叔叔阿姨这段时间的照顾。”
妻子红着眼眶上前，想去抱一抱杨丽，却被我一把拉住。
“路上小心。”
我打开门，让杨丽离开。
门关上的瞬间，妻子猛地甩开我的手。
“你满意了？公司电话被打爆，董事会要求紧急公关！”
“我们是上市公司，你知不知道，你这么对杨丽，给公司造成了多大的影响！”
“你到底是要干嘛！”
面对妻子的斥责，我深深地叹了口气。
该解释的，也已经解释了。
他们不信，我没有办法。
直到第二天一早，导演的电话像催命符。
“杨丽不见了！她父母说没见到人！你们必须负责！”
4
紧接着是杨丽父亲的电话，背景音里杨丽的母亲在嚎哭。
“对不起，给您添麻烦了，是这孩子太不懂事，太任性了。”
但他们没有责骂，反而是向我道歉。
果
儿语气里带着恳求，“爸，我们能不能领养她？”
弹幕瞬间炸开。
“小雨也太善良了吧！”
“这才是真正的富家千金，有教养！”
“她爸要是拒绝，那就太冷血了。”
我闭了闭眼，压下那股翻涌的情绪。
前世，就是心软，害得自己家破人亡。
眼睁睁看着他们一家，鸠占鹊巢！
“不行。”这一次，我不再犹豫。
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。
“爸？”女儿显然没料到我会拒绝，”为什么？她真的很可怜。”
“我说了，不行。”我的声音冷硬，不容反驳。
弹幕也立刻变了风向。
“？？？我去，没想到真的拒绝了，这也太狠心了吧！”
“有钱人果然冷血，连这点善心都没有。”
“小雨都开口了，他还拒绝？真不是人！”
妻子从楼上走下来，眉头紧皱：“怎么了？小雨说什么了？”
“她想让我们领养杨丽。”我直接道。
妻子愣了一下，随即看向厨房里的杨丽，眼神软了下来：“这孩子确实挺可怜的，而且还这么懂事。我们也不差钱，要不就收了她吧。”
“不行！”我打断她，语气坚决。
妻子怔住，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强硬：“你怎么了？突然反应这么大？”
我盯着她的眼睛，“这件事，没得商量。”
杨丽似乎察觉到气氛不对，放下手里的抹布，怯生生地走了过来。
“叔叔阿姨，是不是因为我吵架了？”
她低着头，手指绞在一起，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：“没关系的，我习惯了干家务的，你们千万别因为这一点，为了我吵架。”
妻子心疼地拉住她的手：“丽丽，你别多想，不是你的问题。”
杨丽眼眶微红，却还是勉强挤出一个笑。
“阿姨，您别生气，我没事的。”
果然，妻子转头瞪我，眼里全是责备：“你看看，孩子多懂事！你就不能……”
“我说了，不行！”
我语气冷得吓人。
杨丽肩膀微微一颤，像是被吓到了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，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。
弹幕也彻底炸了。
“这男的疯了吧？对孩子这么凶！”
“杨丽太可怜了，看得我心都碎了
！”
“小雨怎么会有这种爸爸？太让人失望了！”
妻子深吸一口气，声音压得很低：“你到底怎么了？以前你不是这样的。”
我没回答，只是冷冷地看着杨丽。
她低着头，眼泪终于落了下来，却还是强撑着说：“阿姨，真的别为了我吵架。”
只能说，演得真好。​
妻子心疼得不行，一把抱住她：“傻孩子，别哭。”
杨丽靠在她怀里，肩膀微微发抖，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。
2
“叔叔，我妈妈身体一直不好，常年吃药，家里实在负担不起。”
杨丽抬起眼，眼眶泛红，却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，“我就想好好读书，以后让家里过得好一点。”
她顿了顿，又补了一句：“不过这段时间，您和阿姨对我很好，我真的很感激。”
感激？
我盯着她，脑海里浮现出前世的画面。
那时候，我也是这样心软，答应了女儿的请求。
杨丽刚来家里时，确实表现得乖巧懂事。
我也给她安排了最好的学校，买了新衣服、新书包。
甚至专门请了家教给她补课。
妻子心疼她，连零花钱都和小雨一样多。
可后来呢？
她表面上感恩戴德，背地里却偷偷翻我的文件，打听公司的财务状况。
甚至在我们死后，她第一时间联系律师，以养女的身份要求继承全部财产。
“叔叔。”杨丽见我不说话，声音更轻了，“我爸说，等我初中毕业，就让我去打工。可是我想读大学。”
她成绩确实不错，上次月考甚至进了年级前十。
但此刻，她眼神闪烁，那种刻意伪装出来的脆弱下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。
装得再像，也藏不住骨子里的贪婪。​
“不行。”
我知道，她这么说，就是希望我能心软。
但不可能了。
有了前世的教训，这一次，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。
我扫了一眼屏幕，那些刺眼的评论，全是对我的炮轰。
于是，我让节目组暂停了直播。
导演愣了一下，快步走过来：“怎么了？出什么问题了？”
“我要求去查查杨丽的背景。”我盯着他的眼睛，“我要知道，她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。”